(1)汉献帝建安十三年(公元208年)曹操大军到了樊城,派人到襄阳来,召见刘琮去樊城相见。刘琮惧怕,不敢前去。蔡瑁、张允却自告奋勇,愿意代表刘去见曹操。
(2)这时老将王威向刘琮献计:“主公既已投降,刘备又不在这里,曹操一定松懈了戒备,此时主公出奇兵猛袭曹军,曹操不难擒获。这样主公威名大增,中原地方也可以不战而定了。
(3)蔡瑁听了此话,斥责王威不识时务,出口大言。王威反唇相讥,骂蔡瑁卖国求荣。
(4)蔡瑁大怒,当下要杀死王威,旁人极力劝止,他和张允才恨恨离去。
(5)蔡瑁张允到了樊城,态度谄媚,说了刘琮降顺的诚意,又把荆州的军情透露。曹操当下就封蔡瑁、张允做水军大都督,副都督,还答应表奏天子,让刘琮继任父亲的职务。
(6)二人走后,荀攸道:“蔡瑁、张允乃是谄媚之人,主公为何这样重用?”曹操笑道:“我怎会不识人!只因我们北方军队不习惯水战,所以暂时借用他们,以后我自有主张。”
(7)蔡瑁、张允回到襄阳,把此事告诉刘琮。刘听了可以继任父职,非常高兴。第二天便和母亲蔡夫人,捧了印绶兵符,渡江迎接曹操。
(8)曹操率领众将领进驻襄阳,蔡瑁、张允好像迎接天子,逼着百姓一起出城,烧香恭迎。曹操用好话抚慰了一番。
(9)曹操进城到刘琮府中坐定,便把几个主降的人都升了官,却把刘琮封为青州刺史,要他立即动身。
(10)刘琮大惊,因为蔡瑁、张允回来说明曹操仍旧准许它镇守荆州,如今忽然调他到青州去,他如何愿意。
(11)刘琮再三恳辞,曹操只是不准,刘琮慑于威势,只得陪着母亲蔡氏,同去青州。当时愿意随去的仅有王威一人,其余官员都争着趋奉曹操,再也不理睬刘琮了。
(12)蔡夫人、刘琮满腹委屈,向青州进发。走了几天,忽然后面一彪军队赶来,仔细一看,却是曹操手下的大将于禁。
(13)蔡夫人抱着刘琮大哭,于禁喝令军士动手。王威在旁,不顾人单势孤,死命保护主人,不让军士靠近。
(14)于禁指挥军士一拥而上。王威奋力相斗,竟被众军杀死。接着,军士又杀了刘琮母子。
(15)于禁回报曹操,曹操重赏了他,另外又派人到隆中去搜寻孔明的妻小,却没有捉到。原来孔明先已令人搬走了。
(16)曹操得了襄阳,参谋荀攸进言道:"江陵是荆州重地,钱粮最富,若让刘备立住了脚,便不易攻取,不如挥师进军,一鼓足气,平了江陵,并且可以直下江东了。"
(17)曹操也有此意,探得刘备带领百姓,缓缓而行,十几天中只走了三百多里。曹操便令部下精选铁骑五千名,有降将文聘开道,星夜出发,限一日一夜赶上刘备。自己统帅大军,随后推进。
(18)再说刘备带领十数万百姓,三千多军马,挨着向江陵前进。孔明因关云长往江夏求救,没有回音,心里忧急。刘备便请孔明亲自走一趟。孔明即日带着五百军士去会刘琦去了。
(19)云长、孔明先后去江夏求援,刘备的军马越加零落,赵云保护老小,张飞断后,简雍、糜竺、糜芳追随左右。这几天走到当阳县景山脚下,天色已晚,刘备便叫就在山上驻扎。
(20)当时正值秋末,白天还不要紧,一到晚上,凉风透骨,军民啼饥号寒,加上曹操军队逼近的消息传来,人心惶惶。简雍再劝刘备弃了百姓,免得被曹军赶上,刘备只是不忍。
(21)到四更时分,只听得西北叫喊声震天。刘备大惊,计算军马,只剩下两千多人,只好急急上马,拼死迎战。
(22)曹兵四下冲来,锐不可当,刘备死战,依旧无法突围。正在危急之时,张飞赶到,杀开一条血路,保着刘备向东而走。
(23)张飞护着刘备,且战且走,奔至天明,喊声渐渐远去。刘备筋疲力尽,下马休息。
(24)刘备一看随行人马,只剩下百余骑,所有百姓老小和赵云、简雍、糜竺、糜芳等人,都不知下落。刘备顿时大哭起来。
(25)正在哀痛之时,糜芳带着箭伤,踉跄而来,一见刘备、张飞,慌忙告诉:“赵云投降曹操去了。”刘备坚决不信,呵斥糜芳说:“子龙是我旧交,怎么会反呢?”
(26)张飞嚷道:“他见我们势穷力尽,说不定投曹操去求富贵哩!”刘备只是摇头:“子龙患难中跟随我,心如铁石,绝不会动摇。”
(27)糜芳却说亲自看见他投西北而去的。张飞大叫:“待我亲自寻他去,若见到他,一枪刺死!”刘备阻拦,说即使他投降曹操,恐怕另有道理。张飞哪里肯听,带了骑兵奔西北而去
(28)张飞赶到长坂坡,见桥东有一带茂密树林,心生一计。命随行军士砍下树枝,拴在马尾上,让马在树林里来回奔跑,冲起尘土,远远看去,好像大军埋伏在内。
(29)布置就绪,张飞独自一人,横矛立马,在桥上只管向西眺望。
(30)却说赵云自四更时分,与曹军厮杀,往来冲突,杀到天明,找不到刘备,在寻找刘备的老小时,发现也都失散了。
(31)赵云着急,心想:主公把甘、糜二夫人和公子阿斗托我,如今一起失散,有何面目去见主公?不如决一死战,好歹要寻回主母和公子。想到这里,便带残兵三四十人,拍马冲进曹军中去。
(32)赵云在乱军中四处寻觅,只听得百姓号哭之声,震天动地,中箭着枪,惨不忍睹。忽听有人在乱草中呼救,赵云一看,却是简雍。
(33)赵云从简雍口中得知两位夫人和公子的下落,忙将军士的马借给简雍,叫他先回去报告刘备,说他一定要寻到夫人和阿斗,否则决意战死沙场。
(34)赵云拍马向长坂坡奔去,路上又见一受伤士兵,说刚见甘夫人披头赤足,相随一伙百姓,投南而去。赵云赶紧猛鞭坐骑,望南飞奔。
(35)奔了一程,只见前面一伙百姓,男女数百人,狼狈地逃难。赵云大叫:“里面有甘夫人吗?”
(36)甘夫人在人丛中听到,猛然回头,一看是赵云赶上来,不觉放声大哭。
(37)赵云赶忙下马,把枪插在地上,流泪道:“赵云该死,使得主母、公子失散。糜夫人和公子现在在哪里?”甘夫人一面哭泣一面诉说,不知糜夫人和阿斗的去向。
(38)正说着,百姓发喊,又冲来一支曹军。赵云提抢上马看时,前面马上绑着糜竺,背后是曹操部将淳于导,手提大刀,正要解糜竺去献功。
(39)赵云大喝一声,挺枪纵马,直取淳于导。淳于导抵挡不主,战不三回合,被赵云一枪挑下马。
(40)赵云救了糜竺,又夺了敌人两匹马,供夫人和糜竺乘坐。自己一马当先,杀开一条血路,送他们到长坂坡。
(41)张飞立马桥上,先得简雍回来报信,说赵云并未投敌,还有些不信,这时见赵云保夫人和糜竺回来,方才信了。
(42)赵云把甘夫人托给张飞,再回旧路。奔跑间见敌将夏侯恩手提铁枪,背着一口剑,引十余骑迎面而来,抢劫难民财物。赵云杀入敌阵,只一个回合就把那将一枪刺死。
(43)赵云顺手夺过夏侯恩背的一口剑,见剑把上有金字镶嵌。拔剑出鞘,冷飕飕,亮闪闪,锋利无比,乃一口宝剑。
(44)赵云回头一看,相随的军士已经一个不见,但是他没有半点退意,只顾往来寻觅,逢到百姓就问糜夫人的消息。
(45)有一个百姓指点,说糜夫人身受重伤,抱着孩子,在前面破墙处坐着。赵云听了,马上去找。
(46)到了前面,果然有一人家,有被火烧坏的土墙。糜夫人抱着阿斗,坐在墙下啼哭。
(47)赵云赶忙下马,上前拜见糜夫人。糜夫人死命抱着阿斗,见了赵云,大哭起来。
(48)糜夫人左腿着了一枪,行走不得。赵云把战马让给糜夫人,自己宁可步行,保护夫人杀出重围。
(49)这时候喊声四起,追兵已从四面包围过来。赵云见状,催糜夫人快上马。
(50)曹军越来越近,赵云三番五次请夫人上马,夫人只是不肯,说伤重难行,只愿阿斗脱险。说罢,便将阿斗递给赵云。
(51)糜夫人怕拖累赵云突不了围,就将阿都丢在地上,翻身投入墙边的枯井死了。
(52)赵云从地上抱起阿斗,揭开战袍,放下护心镜,将阿斗保护在怀里。
(53)赵云见糜夫人已死,恐怕曹军盗尸,推倒土墙,掩埋枯井,然后上马。
(54)曹洪的部将晏明,手持三尖两刃刀,带着一队步兵正冲过来。
(55)战不三回合,晏明被赵云刺死马下。
(56)赵云杀散曹军,冲开一条血路。前面又一支军马挡住去路。当先的一员曹将,旗号分明:“河间张颌”。
(57)张挺枪来战,十余回合之后,赵云不敢恋战,夺路而走。
(58)背后曹军追来,赵云加鞭疾驰,忽然“咔塔”一声,赵云连人带马,跌落土坑。
(59)张挺枪便刺,忽见那马在坑里猛地一跃,跳出坑外。
(60)曹军大吃一惊,眼睁睁望着赵云纵马而走。
(61)赵云拍马狂奔,背后忽有马延追来,前面又有焦触、张南拦住去路。这些都是袁绍手下的降将。
(62)赵云力战四将,全无惧色。马延、焦触等见不能取胜,指挥军士一拥而上,把赵团团围住。
(63)赵云拔出宝剑,挥舞如风,挡者非死即伤。曹军不敢逼近,赵云再次杀出重围。
(64)且说曹操在景山顶上督战,遥见阵中一员将领,所到之处威不可挡,急问左右是谁。
(65)曹洪奉命,飞马奔下山来问赵云姓名。
(66)曹操听汇报后十分赞叹,心想这样的虎将真是难得,要是归了自己,岂不甚好。于是忙遣人马传报各处,务必活捉赵云。
(67)此令一下,便宜了赵云,当下左冲右突,如入无人之境。赵云杀死敌军五十多人后因阿斗在怀,也不敢恋战,且战且走,渐渐离了大阵。
(68)赵云方喜挣脱追兵,不料山坡下有撞出两支军马。夏侯淳部将钟缙、钟绅二人,齐声大喝,拦住去路。
(69)赵云更不答话,挺枪便刺。那钟缙一马当先,挥动大斧来战赵云。
(70)两马相交,战不三合,钟缙被刺下马来。
(71)背后钟绅举戟赶来,马尾相接,那支戟只在赵云后心闪动。
(72)赵云急拨转马头,左手持枪隔过画戟,腾出右手,拔出宝剑,向钟绅砍去。
(73)只一砍,钟绅带盔连脑被砍去一半,落马而死。赵云脱身,往长坂坡而走。但闻后面喊声大震,文聘又引军追来。
(74)赵云到得桥边,人马困乏,见张飞依旧手持蛇矛,立马桥上,忙大呼求援。
(75)赵云纵马过桥,急行二十余里,只见刘备和众人正在树下歇息。
(76)赵云到了刘备跟前,跳下马,拜伏在地,还没有开口,不禁泪水直涌。刘备见赵血满战袍,也顿时哭泣起来。
(77)赵云喘息着报告:“糜夫人身带重伤,不肯上马,已投井而死,只得推墙掩井,怀抱小主人,身突重围而回。”
(78)说着解开战袍,却见阿斗正睡着未醒,便双手捧了递给刘备。
(79)刘备接过阿斗,感慨万分,突然双手一放,将阿斗掷在地上。
(80)赵云大受感动,忙抱起阿斗,拜伏刘备跟前,垂泪道:“赵云万死,难报主公知遇之恩。”不久,关羽、孔明借到兵马,杀退曹军,刘备终于突出重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