幼儿园保育员讲述发现碎玻璃时的情形

肖允 本版现场图片

刘浩用来射玻璃配有腕带的弹弓

 幼儿园、小朋友、碎裂的玻璃窗、弹孔……这些词组在一起，心惊肉跳。

今年元月4日下午，长宁区某幼儿园2楼活动室内，保育员朱阿姨正在关窗，突然发现玻璃窗碎了，满地都是白花花的玻璃碴。仔细一瞧，窗户上竟有9个小孔，这些小孔越看越像“弹孔”，园方紧张万分，赶紧报警。

事关小朋友安危，警方高度重视。派专人对弹孔仔细检查了一番，然后分析可能是人为打气枪所致。

这下，大家更紧张了，究竟是谁干的？为何瞄向小朋友？

【事发】

幼儿园北侧玻璃窗布满洞眼

“我是幼儿园负责人，我们幼儿园2楼的一间活动室北侧窗户玻璃上有弹孔……”4日下午5时许，长宁分局江苏路派出所李警官接到一通报警电话。“有弹孔”这三个字，引起了李警官警觉，接报后立即到场查看。这家幼儿园的玻璃窗是双层钢化玻璃，活动室北侧的3块玻璃窗，内层完好，外层则全部碎裂，窗上一个个小孔更是触目惊心。

李警官找到了最早发现的幼儿园保育员朱阿姨。她清晰记得，4日那天下午4时她来到活动室准备关窗，一开始以为窗户上结冰了。“原来是碎掉了，我一看这么多洞，摸了一下，以为是人家庆祝元旦放烟花造成的。”

朱阿姨当即告诉其他老师，老师们看后都一惊：“像弹孔，挺吓人的。这里是小朋友活动的地方，幸好当时没人在，真危险。”

李警官数了数，玻璃窗上共有9个被打穿的小孔。他在楼下的草地里找到了9颗钢珠，证实了该起事件确系人为造成。

在对园方老师的询问中，李警官又掌握了一个线索。去年12月28日早晨，一名老师到达2楼北侧的办公室，觉察座位旁的一块玻璃窗呈蛛网状碎裂，上面还有一个小孔。她揣测，是马路上的小孩用玩具手枪打出来的，就上心。

为了保护幼儿园孩子的安全，李警官建议园方减少师生在北侧活动，同时向派出所报备，协同分局有关部门加紧对不明“弹孔”的侦查工作。警方初步判断，不排除弹孔系仿真气枪射击造成。

【破解】

又遭“袭击”锁定作案工具

警方走访多次，并绘制现场模拟图，将目标锁定在了正对该窗户的两幢居民楼。江苏路派出所副所长潘勤解释：“我们认为从斜对面、正对面打过来的可能性都有，初步排摸范围，先从对面两幢居民楼的2楼至5楼涉及这些角度的住户开始。”

此时，警方还找了一名仿真枪的专家，对射出的钢珠进行鉴定。“如果是气枪射击的，钢珠的两面都会变形，一面是因为气枪的受力，另一面是打在玻璃上造成的。但拾到的9颗都只有一面变形。”专家称，这样的弹珠可能是由弹弓一类的工具射击而出。

当调查工作紧张有序的进行时，9日晚8时许，幼儿园2楼另一间办公室又遭到了“袭击”。“我们财务正在加班，突然‘砰’的一声，玻璃窗裂了，把她吓坏了！”园方负责人说。这下，不仅“作案”工具能更明确，时间也能确定了！

随着调查的深入，邻居反映，见过一名男生玩弹弓，他就居住在对面一幢楼的2楼。警方立即上门走访，该户居民李女士说，近日的确看到读高三的儿子刘浩（化名）在玩弹弓。“不过我嘱咐过他，不能在马路上玩，会伤到人的。”

直到民警上门，孩子才坦白自己的所作所为，“不是用气枪，就是弹弓打的”。他的房里，有一把配有腕带的弹弓，还有一罐钢珠。

【诱因】

痴迷“达人秀”引发隐患

李女士说，儿子玩的弹弓刚买了两周，就出了事。“他小时候喜欢玩溜溜球，家里买了好几个，他会玩很多花样。后来初三升高中，春晚刘谦变魔术，他就学了好几个魔术。最近又迷上了弹弓，其实就三分钟热度。”

弹弓是刘浩花100多元从小店买来的，一罐100粒钢珠是网购的。这弹弓制作精良，有一个腕带用来固定，警方介绍这种器具在50米范围内可造成一定伤害。

刘浩说，最近在家看了“中国达人秀”中的弹弓表演，“达人”百步穿杨。从而引发了刘浩对弹弓的浓厚兴趣，甚至把其房间窗户对面的幼儿园当成了晚间“练功”的“靶场”。

经过民警教育后，刘浩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，并强调仅是贪玩并无伤人意图。其母李女士表示今后会加强对儿子的管教，并希望得到园方原谅，同时愿意承担幼儿园的一切损失。考虑到刘浩未满18岁，且是高三学生正面临高考，警方人性化地选择了教育批评。

17岁，高三学生，受“达人秀”感染，对着幼儿园窗户苦练弹弓，在这

起常人看来不可思议事件背后，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孩，有着怎样的心理世界。昨天，我们的记者和星期日新闻晨报儿童中心和心世界主持人曾试图与其“面对面”，但被其妈妈婉拒，在她看来，这是对孩子的一种保护。我们尊重妈妈的决定，但有些话还是想说给孩子听，这关乎他的成长，而不是一次简单的认错。于是，有了这封写在这里的信。

致一位17岁少年的信

能为自己负责，才是自己的主人

刘浩，你好！

不知道你的名字，为了保护你，我们的记者给你起了这个化名，不知你觉得如何。我叫王崇，目前在新闻晨报星期日版工作，担任星期日新闻晨报儿童中心和心世界主持人，我的一部分工作是和青少年聊天。原本报社希望我和你能有机会见面聊一聊，但因为你妈妈对你的保护，我们无缘见面，有些遗憾。对于妈妈的做法，我很理解，如果是我，也会如此。

得知要和你见面，我就一直在考虑带什么礼物给你，最后，我选了两样：巧克力和校徽。巧克力很好理解，校徽就有些典故。去年，因为各种机缘，我到上海的一些高校做演讲，好几所学校在结束时都把他们的校徽送给了我。听说你今年17岁，猜想你即将面临高考，不知你期待考哪所学校？

尽管今天未能见面，但我依然对你很好奇。如果见面的话，可能在见面时，我们就把巧克力吃了。我喜欢吃巧克力，你呢？

初次见面，我想会邀请你介绍一下自己：你在什么学校读书？每天的感觉如何？对于即将面临的高考，有什么期待？有没有压力之类的。

当然，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介绍自己是不容易的。不过，我会先自我介绍。告诉你我每天过得如何？有什么烦恼和高兴的事？我17岁的时候在做些什么？

不过，我的17岁根本没花季可言，整天是做不完的作业，问题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得法，考试都考得很糟糕，父母也不理解。有时我感到很无助，很沮丧，但我真的是很努力。

那你的17岁过得如何？面对压力，你是如何放松的？感觉寂寞吗？寂寞的时候，你是怎么度过？

记者向我介绍，你因为打弹弓的事有些麻烦，警察去了你家。你紧张、害怕吗？我的孩子今年5岁半，他很害怕警察。有一次，在马路上，我还认真地将他介绍给一名警察，那位警察很好，在马路上愉快地和我的孩子握了握手，还给他看了随身携带的对讲机。我想说，当我们有机会将这一切看成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见面，害怕和紧张就会好一些。

不知这件事对你的影响是什么，如果身边的人因此而责怪你，你如何看待自己？你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行为？

有机会，我很想请教你关于弹弓的事，我射过，可力气总是用得不对，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你练了多久？感觉怎么样？

想像着你射向幼儿园的玻璃窗，我觉得那是危险的，而且也造成了他人物品的损坏。我猜想，周围的人，多多少少会责怪你，警方的介入也意味着这不是一般的小事件。这时候，如何对待是最重要的。在行为上，你的做法有失妥当，对于行为上的过失，你全面承担责任。但行为并不能代表你这个人，你依然是你，一个17岁的有理想和困惑的少年。

你可以这样做吗？全面承担责任，用更全面的眼光看待自己。

如果我们能见面，我想，我会真诚地告诉你，不再害怕责怪，对自己不当的行为负起责任：向幼儿园道歉，并赔偿。然后，继续自己的梦想

顺便问一句，你积蓄下来的压岁钱足够赔偿那几块破碎的玻璃吗？

对于17岁的你，我想再加一个重任 （我17岁的时候还完全不懂这些），你是否愿意对妈妈说：很抱歉，因为我的过错，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压力。

当一个人可以为自己全面负责时，这意味着你是自己的主人。

王崇

2013年1月16日夜

（记者 言莹）